天晟传统文化研究所 陈士东
韦其瑷先生曾著文立论谈颇哇法最适合年轻人修,然观其立论,疑点颇多,却不似他所谓的“终于圆满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:修持颇哇法,而对年轻人更为适合”,这样轻松简单,武断定论,犹早矣!
首先,我认为年轻人不宜修颇哇法之说,如什么会影响此世福德,缩短寿命等等,亦是有所偏颇的,这一点我已在上文《论开顶之窍穴》(见1996年第十期《气功》杂志)有所议论。然而,我认为,武断地论定颇哇法最适合年轻人修,也是不十分全面的。佛家讲求“正遍知”(梵名三藐三佛陀,正究真理,无不遍知之意),佛法是圆融、圆满的大法,而密法更是深奥莫测,凡情岂可猜度之!又诸佛宣法,应机施教,执著只可得见其指而不得见月矣。米拉日巴尊者早已指出:“非登地菩萨,不能迁识”,此句足以惊醒那些开了顶便自以为是的迷人了。婴儿顶门极软,然可成佛乎?此说也足以破除那些只知一味执著开顶后损寿,借口不修大法的人,开顶后若识不迁出,何危之有?据我所知,蒋维乔先生在65岁时,随圣露上师学颇哇法有成,即开顶成功,而得享80以上高龄。根造上师于1947年往西康学密,亦曾受学颇哇法,然亦是直到1993年方以高龄示疾圆寂。李佩弦老先生1928年开顶成功,然也得享90以上高龄。此中之例,不胜枚举,均可破开顶后减损寿命之片面妄说。正如韦先生所说的那样,“黄教、红教和白教中唐密仪轨这一部分,均无任何仪轨只宜什么人修,不宜什么人修的文字记载”。那么,依此而论,颇哇法是应该不忌年轻人修持的,然说最适合年轻人修也是缺乏依据的。
密宗黄教大德我亦有多所接触,身边的同修有很多也是黄教法脉的后学,虽我不敢说已能了知黄教,但我上师之中亦有黄教极精者,所以我对黄教应是略有一些了解的。大家知道,黄教格鲁派创立者宗喀巴大师,其一生中最著名的论著当为《菩提道次第广论》与《密宗道次第广论》二书,前一书显密圆融,于五乘佛法,次第进修,而其中以止观为线索。宗喀巴尝云:“经说三乘一切功德,皆是止观之果,大小乘三摩地皆于止观中摄。”后一著作,突出密法,其中颇哇法也只是一个步骤,不能统摄所有密法。如果将颇哇法抬到至高之位,则格鲁派及一切密法皆无大法矣!那么,格鲁派著名的密法是什么呢?据我所知,格鲁派对于有大根器者,可授受“五部无上金刚大法”(即大威德金刚、胜乐金刚、时轮金刚、密集金刚、欢喜金刚),除金刚部五大金刚法外,黄教还有佛部、莲花部、宝部、羯磨部等诸部密法。颇哇法在密宗中,严格来说应属莲花部,而不是象韦先生所说的“从莲花部直至佛部”,因为密宗上师大都承认颇哇法只相当于显教(净土宗)的往生,至于往生的果位则有高有低,非是往生即成佛。在五部金刚大法中,黄教又以大威德金刚修法为最著名。此法十分秘密难修,要求学者于一念间,便观想成就为9个头、18只手、36只足。因此,有的人虽修之多年,也未观想成就,这便是学者不明“止”、“观”之理。传云雍正曾自译《大威德金刚修法仪轨》,较后世诸译为佳,但此版本今已不多见,可称世所罕见。黄教另外于近代还重视时轮金刚修法,如第九世班禅在北京、南京等地,先后举行时轮金刚法会,有11次之多。又得大成就者根造上师,六年宏法以来,初以颇哇法为人结缘,中以古萨里施身法令人抖擞精神,后以莲师相应法令人得大加持,终以彻却、脱噶令人得殊胜成就。由其传法过程来看,亦只以颇哇法方便世人,与人结缘而已。还有一点必须强调的是,密宗大师走的并不完全是往生之路,有的是入涅槃,有的属虹化,有的转世度人,所以不应过分抬高颇哇法之层次,如此则障大圆满、大手印、大圆胜慧等大法矣!
此外,再谈一下皈依的意义。依佛法来说,皈依了才算是佛教徒,灌了顶才算是金刚乘弟子,由此可见皈依之重要性。显宗有佛、法、僧三皈依,密宗认为“共不共之功德,均由上师加持,倘通晓三藏十二部而无皈依,不得究竟义利也。特别入密乘者,依止上师尤为重要。……惟不知本尊为上师所变现者,是未能深切信解上师为金刚持,上师与佛无二也”(格西格月心严开示,载于《密宗密法精要》)。所以,藏传佛教在皈依三宝之前加皈依上师,为第一皈依,谓上师实为三宝之总体。韦先生说颇哇法的意译是皈依,颇哇法就是皈依法,如不修颇哇法等于虚入佛门。这几句话的某些意义还算是正确的,但韦先生的颇哇皈依之解释,则已离题万里矣!我上述之四皈依,方是韦先生解释“要求加入佛门,成为一名佛教徒必须具备、完成的一种宗教仪式和手续”。而真正颇哇皈依,韦先生却未道出。那么,真正的颇哇皈依是什么呢?我们知道,颇哇法是往生法门,往生即是神识投入净土,所以颇哇法是往生皈依,是四皈依(入门皈依)的深化进步。受了四皈依的人,算是进了密法的大门,但想登上“宝座”,就要受颇哇皈依,当然其他法门也可登上“宝座”,但不如颇哇法之简单易学。其他法的成就有的高于颇哇法,如大圆满、大手印,但学人有几个能学得会呢?所以我说颇哇法是一种方便法门,但只要有高的法门,我们就要学,正如四弘誓愿中所云的“法门无量誓愿学,佛道无上誓愿成”。因此,我在《论开顶之窍穴》中又言:“在它之上尚有弥陀等大法,切不可停止不前。”一入密门(指已受四皈依及灌顶者),就应该按部就班学下去,九节佛风、宝瓶气、拙火定、颇哇法,这是黄教祖师宗喀巴规定下来的,学人理当依止之!当然,颇哇法及其他几种成就法门(如中阴身成就、梦观成就)既是学法必经之路,当然要学,但我只劝年轻人不要只单修颇哇法,而停止不前,那么即身佛则难矣!我在《论开顶之窍穴》中言:“为什么不主张年轻人修,并不是什么年轻人修了会短寿,因为年轻人要追求的是即身成就”,就是此意,也就是无所谓年轻人、年老人之分别,应该如法修习,不要只留恋于颇哇法。
我虽然提出颇哇法年轻人可修,但也不是说颇哇法不具危险性,如果没有上师把关或有法护身,是很会破坏修持的,这一点我已在《颇哇仲觉法释义》中指出,一旦开了顶后,智气纯足,就会容易促使非时往生,所以需要有法保护。而韦先生说,颇哇法修持后要修长寿法,不是为解决长寿问题,实际上是为今后修持脉轮作好准备,可以达到长寿的效果。这句话是似是而非的,说“是”是因为其说修颇哇法后加修长寿佛法并能达到长寿的效果是对的,但其说不是为解决长寿问题及是今后修持脉轮作好准备是“非”的。明点冲出顶门时会有已死感,韦先生说这种已死感是能自主生死的表现,这不完全正确,其实这只是“假死”,因此人此世福德因缘未尽,肉身对神识犹有牵引之力,故不能迁,我国古代有关灵魂出窍的版画,肉体与灵魂之间以绳子相连接,即是这种喻示。
洛桑上师在谈到他修持时亦有此类体验,他感觉自己快要死去,看到自己头上有一轮光晕好似金碗,腹部悬着一条银蓝色的带子,它闪烁着生命搏动和灵力的火焰。人在将死之际,连接肉身与灵体的那条线索(《圣经》上称之为“银带”)即由此发生。人死后,“生命之光”便从头部开始熄灭,这团光在《圣经》上被称为“金碗”,有眼通的人能看到。其实,这个象征性的“银带”及“金碗”都是一个奥秘的喻示,这是不传之密。我在修持时亦曾亲证此上经历,由于密戒,不便说出,也只好送大家作一个引子以供参悟,那就是“银带”即无限延长之中脉,“金碗”即梵穴轮,至于其中变化则留给大家自己体会。我如此说,只是要表明明点冲出顶门时的死感并不完全是自主生死的表现,这只是自主生死的前奏,因为这时你还迁不了识。陈健民上师于此已说明,“若徒见心间光点豌,惟属带质。今则前行未如量,敷衍粗观,固不致夭,亦不得为能迁。其能观点者,实为生死根本;所观之点(即用观想冲破顶门之明点——注)仅为生死支分”。另外,韦先生说修长寿法是为今后修持脉轮作好准备之说,此更属“非”了。没有九节佛风、宝瓶气、拙火定法作为前行,云何修颇哇?即使不说迁识,就只是开顶都成问题。如顶已开,又云何复修脉轮乎?颇哇法理论基础是在于视人体为地、水、火、风、空、识组合而成,事实上人体的构成也确是如此。比较此六者来说,除识之外,余皆为虚妄,一切皆假而非真。若从修持的高层次上来说,识也是虚妄的,故应转识成智,世尊最后开示之四依止的“依智不依识”,学人要勤加领悟。今人于颇哇法上不能达到高层次,或于颇哇法停止不前,就是于此关不能看破,不知人身之不真,不知转识成智,开了顶后还执著肉身,在“臭皮囊”上做功夫,不知从心性上解脱,与“是心是佛,是心作佛”大相违背,大法可不变质乎?故我再重申一下我此文之观点,即颇哇法既不是为年轻人所设,也不是为老年人所留,这只是修法途中的一个步骤,具体如何修持?何时修持?一切应由自己上师印可后方能进行,此为依止上师吧。
本文原刊于《气功》杂志1997年第6期